图斯城居民们对翌桧提供的方案大加赞赏,在公署的组织之下,以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同翌桧、莎幸一起组成搜索队进森林追踪灵蛇巢穴。出发前,众人先进行了加护仪式。
男性的加护仪式照旧例进行,但是翌桧要接受何种加护仪式,着实研究了一阵,因为与图斯本地与巫女同龄的少女基本不会进入图斯森林。最后,因为翌桧的少女魔法使身份,莎幸决定采取最高规格的加护仪式。
仪式在神殿中进行,开始后,所有人都按照仪程退了出去,只留下翌桧和莎幸两个人。莎幸换上了巫女的盛装打扮,衣裙飘飘,脑袋上也佩戴着沉重的金饰。腰身束的很紧,莎幸只能小口小口的呼吸,这是为了让巫女始终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当神殿中只剩下翌桧与莎幸两人的时候,翌桧一开始还放松了下来。可是她看见莎幸仍旧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一举一动都表现出繁琐的礼节,再加上神殿里圣洁的气氛,翌桧又觉得紧张起来。她本来想小心翼翼地提问,可是看着莎幸将双手在胸前紧握,皱着眉头低头祈祷的样子,又乖乖地闭上了嘴。
一开始,翌桧还以为是因为被神圣的气氛所感染,空气中有些许扰动的声音。可是逐渐,以莎幸的身体为中心,扩散出乳白色的光晕。翌桧也被笼罩在其中之后,顿时觉得身心都变得舒爽起来。她胸前领绳上缀有的魔力结晶感知到魔力在空气中流动,辉映着淡蓝色的魔法衍射光。翌桧再三确认了自己并没有释放魔力之后,吃惊地冲到了莎幸面前,抓起她的手。
“莎幸,你……你是有魔力的呀!”
莎幸被吓了一跳,翌桧兴奋地紧贴着她眨着眼睛,睫毛似乎都要忽闪到莎幸的脸,可是身为巫女的神仪性又让她下意识地恪守着严肃的神态,对翌桧擅自行动的举动怒目而视。直到宣告仪式结束的铃声响起,莎幸才放松了肩膀,翌桧忐忑不安地向她道歉:
“对……对不起喔,我是不是有些任性过头……了诶诶诶?!”
这次是莎幸突然冲到了翌桧的面前紧贴着她。头上戴的沉重头饰太过碍事,莎幸索性一把摘掉,散乱着发丝兴奋地向翌桧发问:
“翌桧,你说什么?我……我也是有魔力的吗?”
“诶……”
翌桧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轰隆!轰隆!”门外的礼炮轰鸣,这是出发的信号。莎幸纠结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又回过头盯着翌桧的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拉着翌桧往外面走去。
众人出发,没过多久就抵达了图斯森林。莎幸担心地挽着翌桧的胳膊,轻声叮嘱说:
“翌桧,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马上说出来。我们都是去过森林的,所以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比较敏感,但是你是第一次,所以不要硬撑哦。”
翌桧点点头作为回应。周围,猎户们大体散开一个扇形,凭借着过往的经验追寻着灵蛇的踪迹。似乎是为了化解翌桧的紧张情绪,一个健壮的老猎户朝她们走了过来。
“艾伯特叔叔?”
莎幸向他打了声招呼,翌桧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图斯猎户当中威望很高、与莎幸所在的神社也有关系的艾伯特先生。
“哦,莎幸,没什么,我来看看魔法使小姐的情况如何。怎么样,还撑得下去吗?”
艾伯特的气质和公署长很像,成熟且冷静。翌桧简单地回应说:
“谢谢您的关心,我目前还没感觉到什么不舒服。还有,请叫我翌桧就好。”
“哦,那好,我就叫你翌桧了。莎幸想必也和你强调过,有什么不舒服要马上提出来,情况严重了再退出很有可能就为时已晚了。”
“嗯,我知道了。”
“说实在的,我们真的很感谢你能来帮助我们。如果没有你的能力,我们恐怕只能以破釜沉舟的勇气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这广阔的森林里去找灵蛇巢穴了吧。那样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在全员死掉之前找到啊,哈!哈!哈!”
艾伯特干笑完之后,似乎也发觉自己反而是在增加紧张气氛。翌桧转而提问道:
“公署长大人的意见好像是要申请调动灵兽使来发展农业,为什么图斯的居民都不满意呢?”
艾伯特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
“还真是个刚出学校的魔法使小姐啊。呵呵。”
翌桧顿时觉得心口一堵,莎幸赶快**来打圆场:
“艾伯特叔叔,不可以这样说话啦!翌桧你别在意喔,艾伯特叔叔就是这样的人,但是他没有恶意的!真的!”
沉默地前行了一段时间之后,艾伯特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歉:
“对不起啊,翌桧小姐。明明还要依靠你来帮助我们,我不该用那种语气的。”
翌桧还没有开口回应,艾伯特又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解释起了缘由。
“要引进灵兽使的话,就会驻留灵兽家族的贵族们吧。那样的话,本来都是平等居民的图斯就会和苏瓦尔的其他城市一样,成为有贵族和平民之划分的地方了。虽然现在的苏瓦尔,贵族与平民的差异不是很大,但是原本以人人平等为自豪的图斯,如果沦落到了依靠贵族生存的境地,大家都不会接受的吧。公署长本身就是贵族出身,想必是想要通过引进自家的灵兽使来将图斯变成他们家族的领地之一。一想到这个,他的提议就更加难以让人接受了。”
翌桧沉默地思索着,随后对艾伯特提出了致命的质疑。
“那么艾伯特先生,原先图斯的模式就合理吗?纯粹依靠西涅王国的灵脉治疗,这难道不是把图斯的发展依靠在外国的身上?”
艾伯特一时语塞,西北角的猎户们摇动旗帜发出信号,他们便一齐朝西北方向移动过去。凭借猎犬嗅探和对草丛被刮动痕迹的判断,猎人们找到并捕获了一条灵蛇。翌桧随即使用踪迹魔法,灵蛇的运动轨迹曲曲折折,指向密林深处,一眼看不到头。
“哦!这就是翌桧小姐的魔法吗!这条光束便是灵蛇的轨迹吗!”
艾伯特看着这条在白昼之下也能看的一清二楚的蓝色荧光带,感叹了一句,随后又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
“莎幸,我们已经进来多次时间了?加护的情况如何?”
莎幸稍有迟疑,核对一下之后干脆利落地回答:
“按往常经验来判断,耐受时长和加护的情况还很充裕,只不过……”
莎幸把目光转向翌桧,翌桧摇了摇头,声音轻微地回答:
“我没事。”
看见翌桧的疲态,莎幸担心地追问着:
“真的吗?那你怎么……”
翌桧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解释了一下:
“真的没事,我是因为在使用魔法所以会累一些啦。”
莎幸还想说些什么,艾伯特和后面的人确认了一下,随后大声作出指示:
“把沉重的补给和马车都留下,所有人上马!没有马的人马上返回!翌桧小姐,你可以在前面骑马引导方向吗?”
“你抱着我就好!我来驭马!”莎幸将翌桧扶上马,翌桧将双手绕过莎幸的腰间,
“那么,就拜托你了。”
“嗯!翌桧你维持荧光就好,我们只要顺着荧光走就可以了对吧!”
“嗯。”
“嗯好,如果不舒服,我们就马上回去!千万别硬撑哦!”
“呵……哈哈。”
“你笑什么啊!”
“总觉得,莎幸像是我的姐姐一样。”
“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对吧!”
莎幸驭马领头循踪狂奔,翌桧抱住她的手臂更用力了一些。
“翌桧的体温,有点冰冰凉凉呢……”
追踪的效果在半途中就非常明显了,与之前经过的地域相比,深入到这种程度之后,灵蛇的数量显然多了起来。很多猎户想要离开队伍,捎带着去捕获灵蛇,被艾伯特强硬地制止了。
“你们不要因为这点蝇头小利而忘记了我们本来的目的!我们是为了找到灵蛇巢穴,而不是为了捕获这么几只灵蛇!我们已经深入森林有一段时间了,不能在这种地方被这点小甜头绊住了脚!”
有的猎户还想溜号,被艾伯特用冷峻的眼光制止了。
翌桧已经领着众人深入到了以前从未到达过的区域,周边的林木和岩石的形态都发生了很大变化。虽然灵蛇的出现频率并没有很明显地提升,但是灵蛇的游走在遵循着一定的规律。众人都觉得,离传说中的灵蛇巢穴很近了,队伍的气氛变得欢欣鼓舞。
莎幸驭使的马经过长途跋涉,步调慢了下来。她与大家一样兴奋的心情迫使她继续快马加鞭,没怎么注意到翌桧抱着她的手臂有点松劲。直到翌桧在她的耳边说要她停下来,莎幸才注意到了翌桧的异状。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连续使用这么长时间追踪魔法的话,的确会累,但是总觉得……现在的累不太一样……”
莎幸仔细地端详着翌桧的脸色,又牵起手,贴了贴额头感受体温。翌桧虽然有些疲倦,但是脸色还很不错,体温也是一如既往。莎幸正在犹豫着,因为领头马停下来的猎户们围在她们中间,仍旧维持着高昂的情绪。
“喂莎幸,怎么停下来了?”
“快点走啊,我看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莎幸恼怒地冲他们嚷道:
“别吵!”
随后又低下头,仔细确认翌桧的情况。
“感觉还可以……加护的程度也维持在安全范围……翌桧,你真的觉得不舒服吗?”
翌桧点了点头。
莎幸扶着翌桧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对众人喊道:
“今天是搜索先到这里吧,下次再来继续!”
猎户们面面相觑,失落和恼怒的气氛蔓延在人群当中。
“什么嘛,明明就只差一步了,为什么要在现在停止啊。”
“魔法使小姐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让大家白跑一趟,难不成是在耍我们?”
艾伯特一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对莎幸严肃地提问着:
“莎幸,你确认自己的判断吗?”
莎幸点了点头。
“确认。虽然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艾伯特叔叔你也知道,每个人对图斯森林的耐受程度不同,本人的感受才是最准确的判断标准。”
艾伯特的表情抽动了一下,莎幸看得出来,艾伯特也在竭力压制着失望的情绪。但是,他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队伍马上撤退回城。
在成功的边缘回头的队伍在城门受到了满怀期待的居民们的欢迎。尽管本次并没有成功,但是公署长还是很冷静地慰劳着大家,组织安排休息。虽然莎幸知道公署长是一个成熟冷静的人,但是她总觉得公署长并不是以成熟的心理压抑了失败的懊恼,而是的确没有因这次未能找到灵蛇巢穴而动摇,甚至对众人的失败有欣喜的感觉。只不过,莎幸此刻只关心着翌桧的身体状况,没有功夫细想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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